第2章 高屋敷巡警(第1 / 5页)
事实上,明治初期发生过一桩“意外”,身为一守家继承人的男孩,在执行十三夜参礼时落入井中,颈骨折断而死。当时的村民相信那是淡首大人作祟,而如今高屋敷则推断是二守家或三守家的某人犯下的命案。不过,后来死者同父异母的弟弟继承了家业,因此一守家的地位依旧稳如泰山。总之,作祟也好,杀人也罢,都没能撼动现状分毫。
二见确实是巡查长。不过,并非因为他立下过什么像样的功绩,只是由于常年在派驻巡警的岗位上辛勤工作,上级念其劳苦才有此晋升。在谁看来这都是一目了然的事。而且考虑到他的年纪,这次晋升恐怕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了。
(哎,这倒是无关紧要……)
三个派出所在警察机构内部完全不存在上下级关系,只要二见能认识到这一点就好。然而他却执着于自己是巡查长、高屋敷和佐伯只是巡警的现状。他还请村里的木匠特别打造了一根警棍——要比普通警棍粗得多,将它挂在腰间。这也是为了彰显他和其他二人有所不同吧?孩童般任性的心态真是毕露无遗。私制警棍肯定违反了警察的服务规章,但高屋敷和佐伯完全没有汇报上级机关、扩大事态的打算。
(二见的辖区由秘守一族中位居第二的二守家掌管,这一事实想必也令他颇为不满吧。)
换言之,二见一直认为自己身为巡查长,理应管辖一守家治下的北守地区。像高屋敷这种一年前才赴任的小巡警怎么配……可以说现在他还只是个外人。
十三夜参礼当日的傍晚六点五十分,北守派出所的高屋敷巡警拜访了北鸟居口前的祭祀堂。之前他就知道仪式会在当晚七点开始,所以前来巡视有无异常情况。出于个人的某种考量,他认为今晚必须做好警戒工作。
不巧的是,似乎只有他一人抱有这种想法,在祭祀堂中他感到自己不怎么受欢迎。结果中心人物——那对孪生兄妹由于换装没能见着,一守家户主兵堂还对他这个外人的介入显示出露骨的厌恶之情。或许是因为忙于照顾兄妹俩,平日里和蔼可亲的藏田甲子甚至不曾露面。而家庭教师佥鸟郁子那张美丽的脸,戴着一贯的冰冷而缺乏表情的面具,就连兵堂敷衍着应酬高屋敷时,她也对他俩视若无睹,摆出了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。
到此探视本是出于好意,万万没料到竟会受到这番怠慢。
即便如此,高屋敷还是着重巡查了祭祀堂和鸟居之间的区域,然后略显仓促地跨上自行车向东守派出所飞驰而去。
(二见巡查长如果能认真巡逻就好了……)
(而且,二见还有一个梦想,不,称之为毫无意义的野心更恰当吧。那就是身为巡查长,统领村里的三个派出所。)
高屋敷元巡警事先通知了各派出所,请求他们在晚上七点即十三夜参礼开始前夕,赶往各自的管辖区域,对媛首山出入口的鸟居地带实施充分的警戒。
当然他担心的不是淡首大人作祟。有人会伺机加害一守家的长寿郎——这一更具现实意义的威胁,才让他真切地感到恐惧。三三夜参礼表面上是祈望秘守家子嗣健康成长的仪式,其实是守护继承者平安就任一族之长的工具。也就是说,这种貌似祭神的仪式无非是老式家族继承权争夺战的一环罢了。
(对一守家来说,这是祝愿长寿郎顺利成长的仪式。但是,若站在二守家和三守家的立场上看,没准他们正盼望着仪式最好能出点岔子……)
二见笑他多心多虑,但他如此担心绝非空穴来风。
其实高屋敷觉得自己不该离开北鸟居口前。只是他很担忧,不知负责东鸟居口的二见是否当真听从了自己的请求。幸好祭祀堂中有兵堂、藏田甲子和佥鸟郁子,送双胞胎出门时,三人的注意力自然会转向堂外。有鉴于此,他才决定先去瞧瞧东守派出所的情况。
媛首村的地形像一个以东西向为长轴的椭圆,媛首山则位于南北向的中心地带。山的最西端是日阴岭,和村界接壤,所以村里的土地大致可分为山之北侧、东侧和南侧三块区域。各区域依次被称为北守、东守和南守,分别由村中代代相传的地主秘守一族掌管。北侧是一守家,东侧是二守家,南侧是三守家。
配合着村庄的区域划分,各区各有一派出所。高屋敷巡警、二见巡查长和佐伯巡警分别在北守派出所、东守派出所和南守派出所任职。虽说三个派出所都归警视厅终下市警察署管辖,级别也相同,但三人的警阶不同,这一点常常成为问题发生的根源。
(凡是我提出的请求,二见巡查长总是不太肯听,所以……)
高屋敷一边留意时间,一边拼命蹬着自行车。